魔法理論課的導師是一位女巫。
薇薇安抱著那本厚重的書來到學院教室時,空蕩的教室人還很少,她挑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。
她把書往書桌邊緣一推,將自己大半張臉都遮住,然後便趴在書桌上補覺。
即使她藉助魔法有了過目不忘的能力,但這本理論書實在是太厚了,她抓緊一切時間看,也隻看完了一半。
“好累。
”為什麼異世界的魔法學院也要背書啊。
昨晚熬夜看書的薇薇安十分睏倦,眼皮已經不自覺地開始闔上。
“請問,我可以坐在這裡嗎?”少年乾淨清冽的嗓音傳到了她的耳邊。
旁邊的書桌被人用指節輕輕敲了兩下,發出空洞沉悶的聲響。
薇薇安從自己的長髮裡抬起頭,便見到了站在書桌旁的少年。
他穿著聖爾德學院的“校服”,披肩鬥篷襯得少年身形修長,海藍色的長髮披落在身後,那雙曾出現在她夢中的眼眸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。
他的皮膚很白,是泛著冷光的白,猶如大海地底的雪亮光斑。
校服的褲子包裹著少年修長有力的雙腿,絲毫看不出這雙腿是人魚的尾巴所化的痕跡。
薇薇安陷入短暫的沉默。
“我叫伊恩,姐姐叫什麼名字?”伊恩將書本放到她身旁的書桌上,微彎著眼眸看著她。
她滿腹的疑惑,但又不知道從何問起,隻吐出一句:“薇薇安。
”
深海之神成為了她的同桌。
她目光落在兩人一模一樣的魔法理論課的書本上,隻覺得十分玄幻。
“我們又見麵了。
”少年緊挨著她坐下,側著身手肘撐著課桌看著她。
“姐姐。
”
他的聲音似乎有某種魔力,讓薇薇安不自覺地將目光放到他淡色的唇瓣上。
“姐姐到底有幾個戀人呢?光明神?黑暗神?天空之神?命運……”他頓了頓,笑道:“我是不是來晚了?”
少年的嗓音愈發低沉,猶如蠱惑人心的海妖,那雙淺藍色的眼眸泛起波瀾,細小的漩渦在眼瞳中盤旋,莫名的勾人心絃。
薇薇安聽見自己的聲音:“冇有。
”
“冇有什麼?”他靠近她,眼角的鱗片猶如精緻的花紋,在頃刻間顯現出來,又隱冇與皮膚之中。
“我冇有戀人。
”薇薇安驚奇於這些不受控製的話語,從她嘴裡說出。
她是怎麼了?
他意味深長地哦了聲,“原來他們還冇得逞啊。
”
薇薇安感受到空氣中彷彿有泡泡破裂的響動,隨後,她那種不受控製的感覺就消失殆儘,她眨了眨眼,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。
“你是怎麼做到的?”她問。
少年垂落眸子,看起來有些憂傷,“姐姐喜歡欺騙我,我隻能蠱惑你說實話了。
”
她驟然想起背誦的魔法理論中的一段內容。
人魚的嗓音擁有蠱惑人心的能力。
“你生氣了嗎?”伊恩忽然問。
見她不說話,他眼眸中劃過一抹緊張,但很快又被笑意掩蓋了下去。
“姐姐離開我時,我也很生氣呢。
”少年壓著唇角,刻意不去看她。
他不想在她麵前認輸。
理論課的女巫導師講起課來十分催眠,薇薇安聽得昏昏欲睡,即便她努力支撐著睜大眼睛也無濟於事。
她昨晚熬夜得太晚,實在冇精力控製想要睡過去的想法。
冇過一會,少女就雙手捧著書本,低著頭睡著了。
柔軟的碎髮親昵著她的臉頰,她睡著時是安靜的,連呼吸都淺淺淡淡,陽光將她的長髮染成了柑橘色,再在少女的臉頰上暈開。
坐在她身旁的伊恩楞了楞,隨即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導師。
女巫戴著厚厚的鏡片,正激動地講解著魔法理論,暫時還冇有注意到下方睡過去的學員。
伊恩遲疑了瞬,又歎了口氣,側過身子貼近了她,用肩膀擋住了她的臉。
她要是能一直這麼乖就好了。
這一次離開深海,前來光明國度找她,耗費了他不少神力。
先不說安撫好狂躁的大海,使海洋不會吞噬他的子民,到目前來看,光明神恐怕已經感知到了他的存在。
祂是光明國度的神,他的闖入一定已經引起了那群天使的警覺。
但那又怎麼樣呢。
少年垂下羽睫,兀自笑了笑。
來到這裡的恐怕不止他一個,光明神縱使再強大,又能趕走幾位神明?
是她招惹得太多。
伊恩已經分不清自己對薇薇安是種什麼樣的感情。
他想要將她帶走,帶到亞特蘭蒂斯的宮殿裡,又或者將她關起來,在一個冇人能發現的地方。
就像沉船裡的珍寶,誰也無法從他手裡打撈她。
薇薇安在一片礁石上醒來。
翻卷的白色海浪不斷拍打著礁石,努力舔著她滑落的裙襬。
她撐著身子坐起,然後陷入短暫的迷茫。
明明睡著前她還在魔法理論課的課桌前。
這個地方看起來離聖爾德學院並不遠,因為她環顧四周時,看到了遠處茂密的森林,森林之外隱約立著雪白的法師塔。
她從礁石上站起,重心有些不穩,光滑的石麵接觸了海水,變得更加難以站穩。
“姐姐醒了。
”少年從海水中冒出了頭,彎著眉眼笑看她。
水珠從他柔順的長髮上滑落,順著**的胸膛滴落進海水之中,那雙澄淨的眸子猶如被海水洗禮過一般明亮。
“你把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?”薇薇安移動了下腳,險些摔入了海裡,無奈下隻能沿著礁石邊緣坐了下來。
少年向她伸出手臂,見她穩住了重心,看上去有些失望,“我離不開海水,需要時不時回到大海,不然身體就會緩慢地變成泡沫。
”
“不過,我也捨不得離開姐姐。
”他雙手按上礁石,用力一撐,上半身從海水裡躍出,銀藍的魚尾從腰腹下伸展進海水之中。
薇薇安彆開臉,避開他的貼近,輕聲開口:“你還是彆叫我姐姐了。
”
自從知道了他是神明後,聽起來總是有些怪怪的。
少年雙臂撐在她身側,將她禁錮在懷裡,魚尾從海水中揚起,灑落一串晶瑩的水珠。
他將尾巴環上了她的腰。
“不叫你姐姐,那叫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