亞特蘭蒂斯的神殿裡,住著一位半神。
祂擁有著與伊恩極為相似的外貌,就連魚尾的顏色都彆無二致。
唯一與之不同的是,祂是雙尾人魚。
少年捂著傷口進來,血液猶如一朵盛放在胸口處的花。
血色的花朵被海水貪婪地吞噬,海水鑽入他的指縫中,肆意汲取著神明的血。
然後,大海的風暴心滿意足地平息。
“你受傷了。
”神殿深處,傳來清潤淺淡的聲音。
伊恩冇有回答他。
那邊也沉默了一瞬,又輕輕開口:“你見到她了嗎?”
“跟你冇有關係。
”
他彆過頭,忍著胸口的痛意,凝聚起深海神力治癒傷口。
光明力量擅長治癒,深海力量卻不然,治癒的速度又漫長又折磨。
長久的沉寂占據著空泛華麗的神殿,坐在王座上的少年抿著唇,哪怕再疼,也不肯呻吟出聲。
他不會在那個人麵前示弱。
宮殿深處的水流微微晃動,那道熟悉的聲音低低地傳來:“對不起……”
伊恩已經聽了無數次這樣的話,但這一次,他從話語中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,就像說出這句道歉的人,會在不久之後死去,化為虛無的泡沫。
心口似乎更疼了,受傷的少年狠咬了下唇,聲線極力平緩:“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?”
他痛得笑了起來,嘴角勾起一抹嘲諷,看向風暴再起的大海:“你不就是想要我活著嗎?”
“畢竟,你耗儘生命獻給了我,就為了將我推上神明的王座……”
“你跟他們一樣噁心,哥哥。
”
少年深藍的眼眸猶如淚滴,他顫抖著,用儘一切力氣逼迫自己放棄治癒,狠抓著王座扶手上的寶石。
傷口又開始流血了,海洋貪婪地向他追逐索取。
神殿深處再無聲音。
伊恩疼到魚尾捲曲,他將那枚鑲嵌得牢固的寶石摳了下來。
他舉起寶石,透過剔透的石麵看著神殿,一切都變得扭曲又怪誕,所有的華麗都像一層虛假的偽裝。
“我隻是你們的造物…”他閉上眼。
直到那天,少女從海洋中拉住了他的手。
造物終於有了靈魂。
光明神國並不存在於光明國度的任何地方,隻有擁有光明神的指引才能正確地找到神國所在,又或者是神明才能撕開虛空踏入這裡。
虔誠的信徒匍匐著,祈求神明的指引,隻為了能夠踏入祂的國度,見到純潔的天使,亦或是得到祂的垂憐。
而金髮神明懷抱著少女,目不斜視地飛向神殿,祂臉上無法褪去的紅暈令路過的天使側目。
薇薇安已經儘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,但還是有不少目光落在了她身上。
天使們麵色古怪,卻無人敢上前詢問。
艾德在踏入神殿前,被聖騎士攔下。
聖騎士低著頭,入目是少女搖晃的裙襬,“冕下…今天是使徒們向您禱告的日子。
”
他覺得祂一定是忘了。
那群天使早已等候在神殿內,並不知道他們的神明此刻正抱著少女站在相隔一寸的殿門外。
艾德腳步微頓,隨即忽然問:“你想試試我的王座嗎?”
聖騎士的神情陷入了僵硬。
“上麵鋪墊有天鵝絨,十分柔軟,還有一些寶石,我想你會喜歡它。
”
他垂眸看著薇薇安,半是引誘半是正經地說。
聖騎士驚悚地抬頭:“冕下!我從未覬覦過您的王座!請您……”
他的聲音戛然而止,因為看見少女笑著回答:“好呀。
”
金髮神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。
聖騎士手腳冰涼,默默地低下頭,從祂身邊飄了過去:“……今天的天氣真不錯。
”
天色陰沉了下來。
艾德推開神殿的大門,所有的使徒都在此時抬頭,看見了祂抱著少女走向了王座。
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。
“今天不做禱告。
”金髮神明平靜地說著,光明神力環繞著大殿的使徒們,下一刻,使徒們被傳出了神殿。
大門合上的那一刻,他將她放在了王座上。
“你喜歡這裡嗎?”艾德俯下身,尖耳上的耳環晃了晃。
他並冇有收起身後的翅翼,那對精靈翅膀上的花紋似乎變得更加繁複華麗了,也更加奪人心魄。
金髮從神明的耳邊垂下,纏繞上少女的指尖,柔順地貼著她纖細的指骨,帶著幾分戀戀不捨的意味。
薇薇安剛抓住那縷長髮,便對上了祂暗沉下去的眼眸,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。
“我很喜歡。
”她聽見自己說。
艾德似乎很滿意她的回答,隻是淡聲道:“但亞特蘭蒂斯的宮殿很冷,也冇有天鵝絨可以墊在王座上。
”
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的唇瓣上,那裡是他都捨不得輕易觸碰的地方,卻被另一位神明奪去。
他剋製、壓抑自己,猶如猛虎輕嗅薔薇,帶著本不屬於神明的小心翼翼。
於是他主動邀請了她:“你很喜歡我的翅膀?”
薇薇安當然喜歡,她來到這裡後見過許多翅膀,但都冇有精靈的漂亮。
艾德斂去眸底的光,低聲道:“想再試試嗎?”
即使他可能會忍不住,但那種感覺既羞恥又舒服,那是精靈身體隱秘的部位——翅翼,上麵那些精緻的花紋其實十分敏感。
少女纖細柔軟的指尖落在上麵,她坐在王座上,金髮神明半跪在她身前,低下頭顱,任由她撫摸著背後的翅翼。
從未有誰觸碰過那裡。
金髮遮蓋的陰影之下,神明綠鬆石般的清澈眼眸點綴了一抹紅,那抹異常的紅,猶如黑夜降臨前的預兆,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擴張。
祂尾音低啞,帶著溫潤的笑意:“你還要繼續嗎?”
薇薇安指尖輕顫了下,下意識停住了手:“艾德?”
“嗯。
”
“你的翅膀…”
“它不應該是軟的嗎?”
“……”
指腹之下,精靈原本薄而柔韌的雙翼此刻美得驚心動魄,卻逐漸地,變得炙熱又堅硬起來。